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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者 | 趙曉娟

編輯 | 牙韓翔

“總不能給小牛喝吧?！?在北京西城區(qū)一家超市牛奶堆臺旁，一名超市工作人員這樣評論進來關于奶源地“殺牛倒奶”的消息。他坦言，乳制品銷量當下確實不如幾年前，“我聽說有些地方已經出現倒奶的事情了，由于終端賣不掉，上游的奶也無法消化，那還能怎么辦？”

(資料圖片)

整個北方的奶牛養(yǎng)殖確實正在經歷售價低迷的階段。

近日，河北省奶業(yè)協會副會長兼秘書長袁運生在“河北奶協”微信公眾號上發(fā)布的文章《這是又要讓我們倒奶殺牛嗎？》引起了關注。

但“殺牛倒奶”事件是比較極端的情況。河北張家口一名牧場廠長告訴界面新聞，在張家口和河北其他城市，原奶今年11月以來普遍賣不上價格，1公斤在3.78-3.8元，“其實在往年，3.8元的收奶價，中小型牧場也能接受，但是2022年成本大幅度上漲，飼料牧草都漲價，而售出價格下滑，利潤空間會迅速被擠壓?！?/p>

他的結論在大型企業(yè)的財報中也有體現。以上市公司現代牧業(yè)(HK:01117)為例，2022年其中期財報稱，奶牛養(yǎng)殖的直接材料（主要為飼草料）成本為人民幣26.3億元，相較于2021年同期的15.5億元同比增長69.1%。

上述牧場廠長告訴界面新聞，大型企業(yè)況且如此，小型企業(yè)并沒有現代牧業(yè)全產業(yè)鏈的布局，實際上飼草成本的壓力更大。根據他的觀察，2021年一公斤原料奶的綜合成本在3元以內，但到了2022年，一公斤原料奶的成本攀升至3.2-3.5元。

促銷中的常溫牛奶。（圖片拍攝：界面新聞 趙曉娟）

不過，上游此番窘境的根源在于終端銷售還未回暖。

界面新聞獲得的一份乳制品電話會資料顯示，2022年11月份受疫情影響，動銷較差，某全國前三的乳制品品牌在整個山東大區(qū)的銷售乏力，尤其是高端品類的牛奶出現負增長，平價型的常溫純牛奶也只能與往年持平。

除了因疫情導致的物流不暢，終端消費也略顯疲軟。進入12月份，超市客流量并未完全恢復，整個乳制品市場沒有出現預想的報復性消費，預計在2023年的春節(jié)到2月份乳制品消費才能完全恢復。

上述廠長也對界面新聞分析稱，南方市場消費力強，而當地牧場少，所以奶價一直處于較高的位置；整個北方牛奶產量增大，而需求沒有跟上。此外，學生奶的渠道基本在去年四季度陷入停滯，而大眾消費也陷入低迷。

而在終端更為直接的反應是降價促銷。

在北京豐臺區(qū)永旺超市，三元極致有機鉆石裝純牛奶、認養(yǎng)一頭牛原味酸奶（常溫）都在進行買一贈一的促銷，原價85元/件的伊利金典有機純牛奶最新售價65元/件，蒙牛特侖蘇（3.6克蛋白）則從65元/件降到49元/件。

而在低溫區(qū)的鮮奶和酸奶產品，促銷員的叫賣聲也此起彼伏。三元鮮牛奶、伊利暢輕酸奶等低溫產品是頻繁搞活動的單品。咨詢公司凱度消費者指數的購物者報告顯示，2022年三季度，整個酸奶年銷售額和同期相比為7%的負增長。

山西一家買場主管告訴界面新聞，最近臨近春節(jié)，超市客流逐步恢復，但消費者的購買力有所下降。在乳制品品類中，常溫酸奶、低溫酸奶的下滑幅度高于白奶，但白奶品類中高價位的產品也有一定銷售壓力。

從價格促銷來看，此酸奶的價格戰(zhàn)也激烈，主要原因在于“酸奶單價更高，但相對于白奶沒那么剛需，很多消費者‘陽康’了后會增加購買牛奶、益生菌等產品的頻次。”

據他預計，在春節(jié)前后的禮贈市場，可能會拉動一下；不過整個消費環(huán)境并不樂觀，春節(jié)后的3月又會進入短暫的牛奶消費淡季，所以市場預期很難預測。

促銷中的酸奶產品。（圖片拍攝：界面新聞 趙曉娟）

上游和下游的牛奶都賣不出好價格，整個產業(yè)鏈條陷入一個死循環(huán)——賣場在打折促銷，而上游奶價也在經歷近一年半的持續(xù)下跌。

據農業(yè)農村廳12月份第5周數據，內蒙古、河北等10個主產省份生鮮乳平均價格4.12元/公斤，同比下跌3.7%。事實上，從2021年8月起，生鮮乳價格就從高峰的4.38元小幅下落。

對于那些產量低、競爭力弱的小型牧場企業(yè)，其原料奶產品的價格會低于產量穩(wěn)定的大型乳制品廠，在價格競爭中更容易被淘汰。

上述廠長告訴界面新聞，在產量高而價格萎靡的時候，大企業(yè)往往選擇將液體奶噴粉（經滅菌、噴霧干燥等處理成奶粉狀態(tài)）儲存，但是噴成粉后的保質期也就1年，如果這期間消耗不掉也造成成本的二次堆積。

“大牧場抗風險能力強，而小牧場對資金需求很敏感，一旦賣不出就進入惡性循環(huán)?！彼f。

乳業(yè)專家宋亮也向界面新聞分析，2022年以來，各大企業(yè)都在將收上來的生鮮乳進行噴粉，目前噴粉量已經較為富裕，很多中小乳品企業(yè)在2023年可能都不再收一些牧場的生鮮乳，導致了個別牧場現在還沒有簽下2023年的訂貨合同。

他還說，對于目前的情況，一方面政府應該有一定的儲備和補貼機制，這次河北省已經出臺了相關的噴粉補貼政策，山東、黑龍江、內蒙古這些奶牛大省也應該出臺類似的政策。另一方面要鼓勵牛奶生產企業(yè)拿出性價比更高的產品，讓消費者有條件購買，或者發(fā)放相應的牛奶消費券，進一步刺激消費。